如果唐朝有热搜,萧山的他会是TOP!

在杭州湾的惊涛与天目山的翠色之间,萧然山麓孕育了一位盛唐文化巨擘——贺知章,他以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的千古绝唱,将萧山这片土地镌刻在中国文化的基因图谱之中。从盛唐到21世纪,贺知章文化遗产如同奔涌的钱塘江潮,在千年时光中激荡出永恒的回响。
永兴及第 诗书千秋
贺知章(659—744),字季真,唐代著名诗人、书法家、政治家,其生平与杭州萧山(唐代称永兴)的文化血脉紧密相连。据唐窦蒙《述书赋注》记载,贺知章为“会稽永兴人”,其家族可追溯至南朝陈太子洗马贺德仁,五代后晋《旧唐书》亦有记录。宋代《新唐书》、宋嘉泰《会稽志》、明嘉靖《萧山县志》、清乾隆《萧山县志》等均有“越州永兴人”的记载。清毛奇龄在《贺知章故里考》中明确指出,永兴县在唐高宗仪凤年间(676—679)复置,至武周证圣元年(695)贺知章进士及第时,永兴尚未改名萧山。这一考证不仅厘清了贺知章籍贯的争议,更将杭州萧山的历史文脉与唐代文化精英的成长轨迹相勾连。
37岁那年,贺知章进士及第,后历任礼部侍郎、集贤学士、秘书监等职,晚年以太子宾客致仕。他的人生轨迹虽多在长安展开,但故乡永兴始终是其精神原乡。宋代欧阳修、宋祁等编纂的《新唐书》曰:“象先尝谓人曰:季真清谈风流,吾一日不见,则鄙吝生矣。”毛奇龄称其“通籍在先,其不称萧山而称永兴”,揭示了贺知章对故土的文化认同。这种认同在《回乡偶书》中凝结为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的永恒乡愁,使杭州萧山成为解读盛唐文化的重要地理坐标。
如今贺知章现存诗作仅20首,却皆为精品。《咏柳》以“不知细叶谁裁出,二月春风似剪刀”展现自然哲思,《回乡偶书》以“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的戏剧性场景书写人生况味。其诗风清新隽永,既有南朝乐府的婉约,又具盛唐气象的阔达。值得注意的是,贺知章与李白“金龟换酒”的佳话,正是杭州文人开放包容气质的早期投射。
窦蒙评其“工草隶书”,《述书赋注》将其书法列为“能品”。传世书迹贺知章草书《孝经》笔势纵逸,章法错落,展现出“性放善谑”的个性特征。南宋《宣和书谱》载其“每醉必作,行草相间”“能文善草隶,当世称重”,这种超然忘我的精神与书法艺术的结合,在杭州书法史上影响深远。另外,元代赵孟、明代徐渭等浙籍书法家,皆可见贺知章书风的流韵。
贺知章唯一传世真迹草书——《孝经》(局部,日本宫内厅三之丸尚藏馆)
贺知章晚年自号“四明狂客”,唐玄宗天宝三载(744)请度为道士,归隐镜湖。这一选择与其早年诗歌中的隐逸倾向一脉相承,更折射出唐代士人“仕隐两全”的文化心理。
念乡不绝 魂牵故里
在如今的萧山,仍能从古今许多遗迹中,发现贺知章留下的痕迹。思家桥,位于湘湖南岸文笔峰北侧,在今蜀山街道知章村的史家桥自然村,为石梁桥。民国《萧山县志稿》载:“明初里人黄寿康建,嘉靖间黄九皋重修,名‘义方桥’。”因埭上黄氏族人大多身在异地为官,乡思不绝而得名。
在这座石梁桥上,南部桥额为“思家桥”,北部桥额为“义方桥”。桥洞东部竖立石条刻“贺学士创始族长相继懿修”和“孙垠廿三重修”,桥洞西部竖立石条刻“玄孙九皋重建”。清光绪道士唱本《招德龙图卷》“奉送桥名”:“皇都得意归故里,奉旨还乡思家桥。”贺知章的创始与家乡人的重修,让后代中了进士、秀才的官人有了念亲之载,桥名承载着“念乡情结”的永恒张力。
思家桥 图源蜀山街道
清康熙《萧山县志》中的《古迹志》云:“云门寺,在来苏乡,相传为荷担僧宅。”《乾隆志》应之。民国二十四年(1935)《萧山县志稿》还附有毛奇龄《九怀词·荷仙词序》一文,认为“荷担僧”为贺知章。云门寺,为“荷担僧宅”而“舍宅为寺”,当为贺氏家族礼佛问道之所,唐代诗人刘长卿有《送灵澈上人》诗存世,见证佛道交融的文化场景。
明嘉靖《萧山县志》记载:“周家湖,去县南三十里,周五里。”明万历、清康熙《萧山县志》应之。毛奇龄有《周官湖》一文:“唐贺知章乞周官湖,为放生池。周官湖,即周家湖也。知章所乞,只乡中一波耳……自‘家’与‘官’字形相近,家误为官,遂不知其地。”周家湖,今位于临浦镇周家湖自然村,贺知章晚年所乞之地,在湖光山色中孕育了《回乡偶书》中的文化意象。
萧山的一水、一景,一桥、一寺,连接的是贺知章对故土的无限思恋,描绘的是好山好水所孕育出的旷世情怀。
孝亲勤学 德誉流芳
贺知章出生的贺家园,位于萧山蜀山街道史家桥村南文笔峰下。这里有占地约5亩的古代石砌墙基遗址,平面呈凹字形构筑。晚唐温庭筠游历到此,见到贺知章故居已成“废砌”,便作《题贺知章故居叠韵作》:“废砌翳薜荔,枯湖无菰蒲。老媪饱藁草,愚儒输逋租。”
离贺家园不远的,还有百步寺,始建于北宋乾德二年(964),初名崇福院。北宋治平三年(1066),崇福院改名显教寺,铸铁身金装如来。元明清屡建屡毁、屡毁屡建。现在的建筑为1992年重建,由弥陀殿、天王殿、大雄宝殿、祖先堂、斋房等组成,相传贺知章幼年每天从贺家园到此读书。再有百步禁界,位于贺家园前,长约百步。民间传说,过此路“文官下轿,武官下马”,百步之内必须步行,称为“百步禁界”。人们对空间的神圣化,折射出的是民间对文化偶像的崇敬之情。
还有一处值得一提的地方,就是箩婆桥。贺知章幼年丧父,母亲因积劳得病无法行走。放在寻常人家,小儿都得一蹶不振些时日,而贺知章只是默默编了两个大箩筐,就挑起了家中大梁——前箩坐母亲,后筐放经书。他担着母亲到乡市庙里,路途歇脚还要细细研读经书,也由此有了“读经担母”的传说。贺知章被后人称为“荷担僧”,其母被称为“箩婆”,并造箩婆寺、箩婆桥,以示纪念。这也是日后叱咤风云的狂客在孝道上的极致体现。明嘉靖《萧山县志》中,记载了一座箩婆桥,贺知章中状元后,专门将萧山这座被母亲絮叨的木头桥改建成了石桥,圆了母亲的心愿。现在,箩婆桥已成为当地道德教化的物质载体。
如今在萧山,贺知章公园以园林造景的方式,再现了《回乡偶书》的诗意空间;在贺知章文化陈列室展出了“贺知章生平”“贺秘监知章公世系简表”“贺知章大事年表”“唐祖知章公行述”及关于贺知章的诗文、书法等。自2022年始,蜀山街道黄亚洲书院连续三年举办“贺知章文化节”,以“知承千年·章显蜀光”为主题,每年以“诗”为线开展九大活动,以古今交融的方式创新贺知章文化。
站在湘湖畔回望,贺知章的诗歌如同悠远的钟声,以文字的刻度丈量着时空的维度。在他构建的诗意宇宙里,长安的宫阙与萧山的炊烟在曙钟时分相遇,宦海的沉浮与江湖的漂泊在晨鸡啼鸣中和解。当现代人在钢筋水泥中迷失自我时,重读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,或许能在时空的呼唤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坐标。
文字/方晨光
资料/杭州杂志 区融媒体中心
原标题:《如果唐朝有热搜,萧山的他会是TOP!》